绝非偶然 （3）（原创小说，未完待续）
回到家，嘉映马上换下裙子扔进一个脸盆里，把校服也泡在一起，想一下又拎出来，各用一个盆子泡着。
妈妈回来，问：“怎么不放在一起洗？浪费水。”
“我今天不方便，裙子脏了，校服一起洗也会弄脏。”嘉映答。
晾衣服的时候，嘉映特意把校服皱皱巴巴地挂起来。
“这么晾怎么能晾干啊，而且干了也跟抹布似的！”妈妈笑话她，进厨房炒菜去了。
“哦。”嘉映把校服一点点摊开。
吃完晚饭，又溜过去看，差不多半干了，赶紧收起来挂进卧室。
头一次有男孩子的衣服挂在她的床头，心里紧张得要命，怕妈妈半夜过来看，周围挂了好几件自己的衣服半掩着。
第二天清早嘉映第一个到班里——钥匙还在她手上，把校服装在一个黑色塑料袋里，扔进江闻的书桌里去。
江闻到了班上，嘉映不敢看他，只敢用眼角斜瞄。他卸下书包塞进书桌，然后一只手伸进桌子里摸了一下，又抽出来，脸上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表情。
接下来嘉映和江闻，没有互相看过对方一眼。也许这短小小的奇遇，还不够滋养一段暧昧。
大家都是十三四岁，嘉映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至少妈妈当她是个孩子。
这段轶事发生得太早。以后的日子里，嘉映再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不求回报的骑士精神。
家长会的时候，嘉映看到了江闻的爸爸。一个穿西装带眼镜的中年男子。
嘉映觉得江闻爸爸可算得上“儒雅”。而江闻则是个穿绿色厚棉布褂子喜欢拼木头模型飞机的短平头愣头青，怎么也跟儒雅搭不上边。
没人告诉嘉映，男孩子都会长成爸爸的样子，至少带有爸爸的影子。
“你知道他们有个美女榜吗？”课间时，前桌的陈晶晶悄悄回头问嘉映。她是班里最高的女生，发育得早，挺着高高的胸脯，完全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女孩。“他们”是班里的那群坏男孩。
“嗯？”
“榜上有班里前十名的女生，咱俩都在榜上。”看她神秘的样子，就知道不是说成绩。
“哦，那你第几？”嘉映觉得陈晶晶在等她问，只好尽义务问一下。
“我和白雪并列第一。”
嘉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不会以为自己是第一吧？”陈晶晶问。
“你觉得那个重要吗？”嘉映反问。
“你别假正经了，跟你说这个是瞧得起你——就你会读书，行了吧！”陈晶晶感觉自尊心受了伤害，恨恨地扭回了头。
下节课是语文，嘉映忘了带课本。作为同桌，贺飞只好出借自己的课本一起读。
嘉映一翻，掉出一张铅笔抄的“美女榜”。
贺飞忙抓起来。
贺飞脸红到耳朵，一直红了一整节课。
到了放学，嘉映站起身，说话了。
她想问：“我排第几？”但如果排得太靠后就太丢脸，于是改口道：“没想到你也跟他们一样搞这个。”嘉映老气横秋地说，觉得自己好像家长一样。
贺飞也站起来。
当他们并排坐着的时候，并不觉得什么。突然俩人都站起来，空间好像一下子离得近了。嘉映自己也高，但是只看到他白衬衫下的蜜糖色脖子。
一个有细腻的蜜糖色皮肤的男孩子，怎么会这么高，嘉映想。同时发觉他一定在盯着自己头顶。
今天中午炒了菜，头发的味道一定不好。于是嘉映赶紧走开了。
贺飞把纸团赶紧扔进垃圾桶。
陈晶晶一连几天都故意回头，只跟贺飞说话，像是宣示主权。
嘉映完全不理。
一个学期结束，轮换同桌，陈晶晶调到后一排，跟贺飞同桌。
嘉映调到跟江闻一桌，还是不看对方，也不讲话。
安静的自习时间，教室里一只苍蝇嗡嗡响。
江闻缓缓抬起右手，反手在墙上轻轻一扣。
一秒钟再松开。
苍蝇飞走。
嘉映看呆了。半晌说：“你快去洗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