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遇罗克逝世50周年
50年前的今天,27岁的遇罗克因为写了《出身论》等文章,被认为“思想反动透顶”,遭枪决。我们不应忘记这段历史。
回顾这段历史,我想从媒体的角度切入,谈谈和遇罗克有关的两份报纸。
第一份就是刊登《出身论》的《中学文革报》,那是由几位中学生办的报纸,总共出过6期。在1949年之后,中国从未允许过私人办报,唯一的例外便是文革初期,在“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的背景下,全国各地都出现了大批“红卫兵小报”。
毛在当年允许民间办小报,当然不是因为他突然信奉言论自由了。但是,这客观上确实为不同意见的表达创造了条件。宾大的杨国斌老师曾经评论说:这些小报让人们有了此前做梦都没想过的表达渠道。
这也说明,尽管从1957年反右开始,形形色色的政治运动搞了十多年,但并没有扑灭民间的思想星火——恰恰相反,遇罗克的思想正是建立在对政治运动和政治生态的反思之上,是政治上的压制孕育了他的思想。
第二份是中央党报《光明日报》。1980年7月21日、22日,这份报纸发表了长达20000字的文章《划破夜幕的陨星——记思想解放的先驱遇罗克》。文章的语言风格依然带有那个时代的鲜明特色,但在思想观念上已经和10年前截然不同。作者将遇罗克称为“思想解放的先驱”、“捍卫真理的勇士”。
整个80年代,党报都是反思文革的先锋。“党报旧闻”曾统计,从1977年到1989年,《人民日报》版面上有关“十年动乱”、“十年浩劫”的文章就多达3463篇。其中,担心文革卷土重来、心有“余悸”的文章就有172篇。
《光明日报》关于遇罗克的文章的第一作者是王晨,他后来曾任《人民日报》总编辑、社长,现在是全国人大副委员长。
——新闻实验室tg频道
宣 告
北岛
——献给遇罗克
也许最后的时刻到了
我没有留下遗嘱
只留下笔,给我的母亲
我并不是英雄
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
我只想做一个人。
/
宁静的地平线
分开了生者和死者的行列
我只能选择天空
决不跪在地上
以显出刽子手们的高大
好阻挡自由的风
/
从星星的弹孔里
将流出血红的黎明
结局或开始——献给遇罗克(外一首)
北岛
我,站在这里
代替另一个被杀害的人
为了每当太阳升起
让沉重的影子象道路
穿过整个国土
悲哀的雾
覆盖着补丁般错落的屋顶
在房子与房子之间
烟囱喷吐着灰烬般的人群
温暖从明亮的树梢吹散
逗留在贫困的烟头上
一只只疲倦的手中
升起低沉的乌云
以太阳的名义
黑暗公开地掠夺
沉默依然是东方的故事
人民在古老的壁画上
默默地永生
默默地死去
呵,我的土地
你为什么不再歌唱
难道连黄河纤夫的绳索
也象崩断的琴弦
不再发出鸣响
难道时间这面晦暗的镜子
也永远背对着你
只留下星星和浮云
我寻找着你
在一次次梦中
一个个多雾的夜里或早晨
我寻找春天和苹果树
蜜蜂牵动的一缕缕微风
我寻找海岸的潮汐
浪峰上的阳光变成的鸥群
我寻找砌在墙里的传说
你和我被遗忘的姓名
如果鲜血会使你肥沃
明天的枝头上
成熟的果实
会留下我的颜色
必须承认
在死亡白色的寒光中
我,战栗了
谁愿意做陨石
或受难者冰冷的塑像
看着不熄的青春之火
在别人的手中传递
即使鸽子落到肩上
也感不到体温和呼吸
它们梳理一番羽毛
又匆匆飞去
我是人
我需要爱
我渴望在情人的眼睛里
度过每个宁静的黄昏
在摇篮的晃动中
等待着儿子第一声呼唤
在草地和落叶上
在每一道真挚的目光上
我写下生活的诗
这普普通通的愿望
如今成了做人的全部代价
一生中
我多次撒谎
却始终诚实地遵守着
一个儿时的诺言
因此,那与孩子的心
不能相容的世界
再也没有饶恕过我
我,站在这里
代替另一个被杀害的人
没有别的选择
在我倒下的地方
将会有另一个人站起
我的肩上是风
风上是闪烁的星群
也许有一天
太阳变成了萎缩的花环
垂放在
每一个不朽的战士
森林般生长的墓碑前
乌鸦,这夜的碎片
纷纷扬扬
丁东小群:遇罗克殉难50年 https://mp.weixin.qq.com/s/D6xFDTZERGZ6eNmxU61w9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