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劫不复的奴才”
“若是从奴隶生活中寻出美来,赞叹、陶醉,就是万劫不复的奴才了。”出自鲁迅1933年9月《漫与》。这是他批判“民族主义文艺”文章中的一篇。
民族主义文艺是以提倡“民族主义”为名,反对当时的革命文学运动,以当时在《申报》副刊写小说,戏剧的几个文人为主。而革命文学是以鲁迅为主要骨干,瞿秋白为首。
瞿秋白是“中国共产党早期主要领导人之一,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卓越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理论家和宣传家,中国革命文学事业的重要奠基者之一。”
1931年1月7日,因黨内权斗,列宁领导的共产国际中国代表,特工米夫把瞿秋白踢出了中央领导层。米夫达到了控制中共中央的目的。瞿秋白留在上海养病(肺结核),进行文艺创作和翻译,与茅盾、鲁迅来往结下深厚友谊,领导革命文学左翼运动。
先观赏下这文,这革命文章,再作进一步分析。
漫与
地质学上的古生代的秋天,我们不大明白了,至于现在,却总是相差无几。假使前年是肃杀的秋天,今年就成了凄凉的秋天,那么,地球的年龄,怕比天文学家所豫测的最短的数目还要短得多多罢。但人事却转变得真快,在这转变中的人,尤其是诗人,就感到了不同的秋,将这感觉,用悲壮的,或凄惋的句子,传给一切平常人,使彼此可以应付过去,而天地间也常有新诗存在。
前年实在好像是一个悲壮的秋天,市民捐钱,青年拚命,笳鼓的声音也从诗人的笔下涌出,仿佛真要“投笔从戎”②似的。然而诗人的感觉是锐敏的,他未始不知道国民的赤手空拳,所以只好赞美大家的殉难,因此在悲壮里面,便埋伏着一点空虚。我所记得的,是邵冠华③先生的《醒起来罢同胞》(《民国日报》所载)里的一段──
“同胞,醒起来罢,
踢开了弱者的心,
踢开了弱者的脑,
看,看,看,
看同胞们的血喷出来了,
看同胞们的肉割开来了,
看同胞们的尸体挂起来了。”
鼓鼙之声要在前线,当进军的时候,是“作气”的,但尚且要“再而衰,三而竭”,倘在并无进军的准备的处所,那就完全是“散气”的灵丹了,倒使别人的紧张的心情,由此转成弛缓。所以我曾比之于“嚎丧”,是送死的妙诀,是丧礼的收场,从此使生人又可以在别一境界中,安心乐意的活下去。历来的文章中,化“敌”为“皇”,称“逆”为“我朝”,这样的悲壮的文章就是其间的“蝴蝶铰”,但自然,作手是不必同出于一人的。然而从诗人看来,据说这些话乃是一种“狂吠”。
不过事实真也比评论更其不留情面,仅在这短短的两年中,昔之义军,已名“匪徒”,而有些“抗日英雄”,却早已侨寓姑苏了,而且连捐款也发生了问题。⑧九一八的纪念日,则华界但有囚车随着武装巡捕梭巡,这囚车并非“意图”拘禁敌人或汉奸,而是专为“意图乘机捣乱”的“反动分子”所豫设的宝座。天气也真是阴惨,狂风骤雨,报上说是“飓风”,是天地在为中国饮泣,然而在天地之间──人间,这一日却“平安”的过去了。
于是就成了虽然有些惨淡,却很“平安”的秋天,正是一个丧家届了除服之期的景象。但这景象,却又与诗人非常适合的,我在《醒起来罢同胞》的同一作家的《秋的黄昏》(九月二十五日《时事新报》所载)里,听到了幽咽而舒服的声调──
“我到了秋天便会伤感;到了秋天的黄昏,便会流泪,我已很感觉到我的伤感是受着秋风的波动而兴奋地展开,同时自己又像会发现自己的环境是最适合于秋天,细细地抚摩着秋天在自然里发出的音波,我知道我的命运使我成为秋天的人。……”
钉梢,现在中国所流行的,是无赖子对于摩登女郎,和侦探对于革命青年的钉梢,而对于文人学士们,却还很少见。假使追蹑几月或几年试试罢,就会看见许多怎样的情随事迁,到底头头是道的诗人。
一个活人,当然是总想活下去的,就是真正老牌的奴隶,也还在打熬着要活下去。然而自己明知道是奴隶,打熬着,并且不平着,挣扎着,一面“意图”挣脱以至实行挣脱的,即使暂时失败,还是套上了镣铐罢,他却不过是单单的奴隶。如果从奴隶生活中寻出“美”来,赞叹,抚摩,陶醉,那可简直是万劫不复的奴才了!他使自己和别人永远安住于这生活。
就因为奴群中有这一点差别,所以使社会有平安和不安的差别,而在文学上,就分明的显现了麻醉的和战斗的的不同。
九月二十七日
时代不同了。鲁迅的文章只能用来研究他那个时代的社会。他那会的中共和国民党和今天的两党已经完全不同了。只能说还继承了一点基因。
是啊。
当时社会是有言论,办报,出版自由的,各种政治主张,文学,文艺流派都有,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
中共创办公开发行的机关刊物《向导》,出版发行了七年,出了201期,发行量最多时近十万份,还远销海外。瞿秋白,毛泽东,周恩来,蔡和森…,这些搞马列红 色江山的,也在这中共机关刊物上发表过文章。
鲁迅也靠有言论,办报,出版这自由,教教书,当当老师,写写文码码字,揭黑唱红,竟然买了一套租界洋房,过上了中上等生活。不时去大剧院看看戏,去茶馆喝喝茶、洗洗脚。鲁迅赚老婆朱安没文化,没思想,没觉悟,从没同过床,当佣人用,做得绝。不时去泡泡这个女学生,那个许广平革命小妹,老牛吃嫩草日子过花花的。
鲁迅去世早,享年55。如果能活到1949年后,应会同章伯均,罗隆基等人一样,他会出仼黨宣部门高官。不会同胡适等人一样,一眼看穿中共外红内黑底色,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远走国外。在随后的“引蛇出洞”反右运动中,鲁迅这个多少有点“宁鸣而死,不默而生“中华士大夫硬气、硬朗精神的,估计也会同章伯均,罗隆基等人一样成了条“蛇”。
当年也曾有人当面问过老毛,鲁迅活到现在会怎样?老毛回答说:(鲁迅)要么不吭声,要么坐牢。
1949年后,马列毛黨宣们为了打造社会主义新社会“伟光正”神殿,极力抹黑过去的旧社会,统统说成是黑暗的,万恶的,吃人的。
而真相是,言论,办报,出版自由…,至今还是个墙上饼,社会自由度,宽松度远低于百多年前的北洋,民国期。至今仍是个违反人权,践踏人权的极权社会,说黑暗,道黑暗,这才是黑暗。